誰會嫁我這樣的窮男人

  (我們坐在公園的石凳上,大樹遮住了炙熱的驕陽。他拿著一瓶冰凍綠茶,用手輕輕撫摸瓶外的水珠說:“好心人跟我介紹了很多女友,可都沒談成,現在的我已身心疲憊,結不結婚倒無所謂了。可我不明白,金錢真的比兩人相愛更重要?”他苦笑著,嘆了口氣,眼睛死死地盯著那瓶還在冒冷氣的綠茶。)

  五元錢賀禮換來的生命

  我是家中的老么。原本我有5個兄弟姐妹,可大哥不幸夭折了,母親又陸續生下3個女兒。在懷我的時候,父母猜測這一胎只怕又是女孩兒,加上生活條件很艱苦,他們決定不要我。街坊四鄰都是些心軟的熱心人,聽說父母準備打掉這個孩子,他們都上門來勸慰,並說:“生下來,不管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,我們每人送你們家五元錢作為賀禮。”當時,五元錢不是一個小數目,可真正打動父母的是街坊們的熱心腸與關愛之情。聽了鄉親的話,父母感動得熱淚盈眶,點頭應允了。

  我是1986年參加的工作,當時只有15歲,因家庭條件不好,我又是家中唯一的兒子,所以什麼臟累活兒我都能吃苦幹,只為讓父母生活得舒坦一點,也為報答街坊們對我的厚愛。沒想到,1994年,為家里工作了大半輩子的父親病逝了。街坊們看我長大,紛紛張羅著給我介紹對像,可都沒談成,更多的時候是因為人家姑娘嫌我窮。

  惟有一個女孩不計較這些,我也挺喜歡她的。可她是個有錢家的女孩,死活都不肯和我媽生活在同一屋簷下。我也不可能拋下媽獨自“享福”,就這樣,我們分手了。當我憧憬著能讓媽過上好日子時,我那苦命的母親也追隨父親上了天堂。

  我鼓足了追求她的勇氣

  幾年後,姐姐們陸續有了自己的家庭,我也在工作的地方租了間房子。這時,街坊又給我介紹了一叫新新的姑娘,她是陝西人,從小生活在武漢的大伯家。新新頭髮很長,文文靜靜的,長得也漂亮,見到她後我有種配不上她的感覺。介紹人是她的姐夫,他說:“你只管談,別人有百萬,我都不會介紹給她”。有了他的這句話,我鼓足了追求她的勇氣。

  新新是一家商場的營業員。我還記得第一次接她下班的情景。和新新約好了9:30商場門口見,我在大門口等她,可等了半個小時仍不見踪影,於是我進入商場內找她,在員工進出口我發現有個穿橘色衣服的女孩徘徊了好久,我又不肯定,便叫了聲:“新新”。果然,新新回頭對我嫣然一笑。

  從此,新新下班我都會去充當護花使者,休息日我會帶她出去玩,對她百般的關心。雖然我一個月才六七百元錢,但對於新新我從不吝嗇。為了能多賺點錢,我白天上班,晚上就在家附近賣起了西瓜。因為忙,所以很少有時間接新新下班,可能她對我有點埋怨,我賣瓜那段時期,新新沒有“光顧”一次瓜攤。武漢的夏天雨水總是很多,那年因下了一場大雨,我足足虧了4000多元。這還不說,那天晚上,小偷還盜走了我身上幾百元錢和幾條好褲子。

  正當我鬱悶和拮据的時候,新新的大伯生病住院,我送了300元的慰問品,可新新卻埋怨我送少了,她絲毫不關心我西瓜虧本,小偷盜竊的事情。新新堂兄的孩子過十歲,新新叫我送500元作為賀禮,我為難地說:“新新,我是窮人,送這麼多,我怎麼吃飯呀!”可倔強的新新得理不饒人,為了這事,我硬是把一個月的工資全給了她,可他家人對我的態度卻發生了改變。

  娶她要交出一萬元

  新新一個月工資幾乎是我的兩倍,可我從來不讓她花錢。我是一個重感情的人,只要認定了誰,就會一輩子和她在一起。

  不久,新新和我住到了一起。她姐姐知道後,逼迫我快些和她結婚,新新陝西的父母也很快知道了此事。我高興地答應了,誰知道新新的父母卻說:“結婚可以,開車到陝西來迎娶,否則你給我們寄一萬元錢。”

  作為一個男人,我已準備好了結婚的錢。可新新父母卻提出這樣的要求,我很為難,即使我找人借錢給了他們,我不知道他們還會不會進一步又提什麼條件。於是,我對新新說:“新新,結婚後我們都是一家人了,這一萬你能不能先替我墊上,我不想找人借錢。”新新卻堅定地說:“我的錢不能動。”

  無奈的我低下頭向我的姐姐們湊足了一萬元。那晚聖誕節,新新的全家人都從陝西趕到了武漢,召開家庭會議。他們幾十口人圍坐著,而我卻像個犯人一樣站在他們中間,聽他們批鬥、協商。當時,我恨不得從高樓跳下去,死了算了,我揣著整整一萬元錢無地自容地站在他們中間。

  一陣嘰喳結束後,新新父母宣布:“算了,給6000元吧。”正當我要給錢時,新新姐姐咄咄逼人地加了一句:“賣個姑娘,也能賣幾個錢!”聽了這句話,我真是難受,我像來到了交易市場,交易的是活生生的一個人。而我恰似一人販子,跟這一大群人非法交涉。我彷佛受到了奇恥大辱,很生氣,真氣了,我大聲說:“新新,你跟我走,我會讓你幸福!”讓我感到欣慰的事,新新當場跟我出了大門。

  我看穿了人世間的愛

  因我的這個態度,新新家人堅決不讓新新嫁給我,新新也和家人鬧翻了。不過沒過多久,新新又跟他們和好了,因為她的工作是姐姐幫忙找的,如果她就這樣跟我走了,她將會失去工作,失去家人。現在她父母已把我看成仇敵,不讓我靠近新新半步,並為新新介紹了好多男友。

  我聽街坊說,新新把長發剪了。我和她再也未曾見過面,只有電話聯繫,無非是朋友之間你好不好之類的話。我和新新不可能再談婚論嫁了,我不想讓她失去親人、工作。

  這是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。父母不在了,我也不能盡孝道,我想,就這樣一人平平淡淡地過完一輩子也好,不用擔心吃不飽穿不暖。

  (你不想有個溫暖的家?我問。他笑而不答,然後無奈地說,我都33了,老了,谁愿意跟我結婚。良久,他繼續說:“我只希望新新能找到一個有錢又對他好的男人,過上幸福的生活。”